我们究竟该如何学好任何一门外语?

一、语言的学习逻辑

1.1母语逻辑

著名的英国生物学家达尔文认为,语言是人类的本能。一个正常人,不管他的学习能力多差,就算他没有上过学、不认识字,但他也会具有语言能力。既然这样,你觉得,如同呼吸、饥饿、排泄等人类本能一样的语言能力,我们怎么可能会学不好呢?

我相信现如今应该仍有很多人在因为学不好英语而苦恼,不仅仅是读书的学生,甚至学生家长也在着急,他们或许都有过这样的想法:如果无论如何都学不好英语,是否可以考虑换一门语言重新学习?比如日语?俄语?但事实是如果连英语都学不好的话换成任何一门语言你都一定不会学好。作为国际第一通用语言的英语已经是目前全世界公认最简单的语言,而我们所最为熟练应用的中国汉语则与阿拉伯语并列被公认为是世界上最难学习的语言。我们作为世界上最难语言的掌握者却无法习得世界上最简单的语言,很明显,现象和本质之间存在着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不合乎情理的不一致。这到底究竟是为什么?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并且是一个极为严重但很好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没有搞清语言的学习逻辑

逻辑,相当于一个思考或做事的顺次关系,相当于一个方向,方向不对的话,努力白费。即便拥有所谓的方法与技巧,也会因为逻辑的错误致使语言学习者的学习效率大打折扣。

那究竟什么是正确的语言学习的逻辑?当然是“听说读写”了。

除去部分地区的学校将外语设置为日语或俄语外,我们大部分人上学过程中学习的外语都是英语。我们学英语基本都是要从认识字母、认识音标,进而认识单词来着手入门英语的学习。但实际上这就是最典型的错误语言学习逻辑。为什么,让我们做一个简单的思考:请问当我们刚出生不久后还躺在床上哭时,爸爸妈妈是否就开始拿着笔让我们学习拼音和汉字?或者我换个角度问,我们在上幼儿园学写字之前,是否已经能和家人通过语言正常沟通?

仔细思考过后,我们似乎能够发现一个问题:每个人都不是生下来就先识字、学写字,而是在已经听得懂和说得出的基础上才开始学习语言的文字。

婴儿一般在出生后三到七天听力达到正常水平,四到六个月就开始可以通过语调去捕捉父母的意思,上扬的语调诸如“你真可爱”“妈妈爱你”可以使婴儿理解你对他的喜欢,同时,“不许”“不行”之类的下沉语调也能够让他明白你似乎在制止他的某种行为。当宝宝一到两岁就可以开始说简单词汇,三岁就可以说完整的句子、回答问题。我们不难发现,这正是我们每一个人学习母语的真实过程,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最原本、最正确的语言学习过程。每一个能够正常张嘴说话的人都能够证明这一过程的正确性。因为如果这种学习方法是错误的,除了先天的大脑言语区块障碍者不谈,现在的每一个人都将无法正常开口讲话。所以说,我们每个人学习母语的过程一定都是先听懂,然后才会说,上幼儿园之后才认字,最后拿起笔练习笔划来尝试写。

但是目前传统的英语学习模式其实就是在让所有的学生“婴儿执笔”。

正确的语言学习过程就是存在这样一个极为简单但又不被关注到的逻辑,不过你可能会想问:我们掌握母语似乎并不需要任何逻辑,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而然会说。你说的没错,母语学习逻辑恰巧就是任何语言学习都需要的最正确的逻辑。所以这样看来,针对于外语的学习,我们或许一直都存在着非常传统化的严重思维误区和逻辑谬误,最重要的是我们根本意识不到。不仅仅是英语,所有针对于我们的非母语语言,尽管其学习的方法可能略微有所差别,但是正确的学习逻辑一定是相同的,那就是要先听懂,后会说,再会读,最后会写

1.2听说读写

在我们从小到大上学接受教育的过程中,你一定听过“听说读写”这个词。我们现在不去追根溯源这个词到底是由谁发明而来,但很明显这个词语的发明人和总结出语法系统的人同样拥有着极高的智慧。他并没有把这个词叫做“读写听说”或者“写说听读”,正是因为创造这个词的人一定也深刻理解着语言学习的逻辑本质。学语言一定是先听说,后读写,并且一定是先听后说,先读后写。只要拥有正常的听力,就可以听得懂;只要听得懂,就可以说得通;只要说得通,就可以通过识字读得懂;只要读得懂,读得多了之后就能写得出。发声交流的优先级大于文字记录。这是一个自然而然且必须循序渐进的过程。

母语的学习逻辑最为正确,正是因为它遵循了听说读写的学习顺序。如果还是不能够完全理解,我可以举例证明语言的学习逻辑一定是“听说读写”。众所周知,音乐是我们每个人都乐于享受的一种艺术形式,这里同样用一个问题就能让你引发深刻思考:请问你唱得出的流行歌曲,你全都知道它的简谱、歌词吗?你能够哼唱出的钢琴曲,你一定了解它的五线谱包括里面的强弱标记、调号、休止符、还原记号吗?

相信对于非音乐专业的我们绝大部分普通人来讲,你的回答一定是不。但事实是,你又的确唱得出这些曲子。你一定不是先看懂谱子才学会的唱歌。所以,只要“听得见”,就能够“唱得出”。但你可能会想说:五音不全的人由于找不到音准,他们不能够听完曲子立刻哼唱出来,所以就必须先学习谱子后再尝试歌唱。但这恰巧是我非常希望你提出的疑问:一个对于唱歌来讲五音不全的人,他甚至都能够掌握他的母语,这岂不是更说明母语的学习逻辑是究极正确的吗?

所以根本不存在语言的学习困难症,语言的学习和天赋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联系,我们学不好外语或许并不是我们自身的原因,而是哪里出了些问题。现在看来这个问题简洁明了:就是因为没搞清楚逻辑,没按照听、说、读、写的顺序进行正确的学习。或者说,你只是在不会说话的婴儿时期就强行提笔学字,在完全不懂音乐的时候先去拿起了谱子。

1.2.1听-听懂过才听得懂

“听”是踏入一门语言的第一步。语言中的听,不能够仅仅是听见了,而必须得是听懂了。只有先听懂了,才有可能很好地说、读、写。如果你认为外语的听力对于你来说是一个严峻的挑战,那是因为作为汉语的母语者,我们从来都没有仔细思考过汉语本身的难易程度。任何一门语言与汉语相比未免都显得相形见绌。对于听力来说,最难的是汉语。我以一组词为例:知识、致使、指示、直视、指使、治世、芝士、蛭石、只是。再如及其、极其、集齐、机器、激起、记起、基期。看到这里大家就会猛然发现:完全相同的读音,由于平翘舌和声调的组合,竟然可以组合出如此多意思的词!

所以仔细想想,外语真的难吗?或许你只是没想清楚一些很简单的道理罢了。

无论是真正为了掌握一门语言也好,应对语言考试也好,如果解决了听力问题,你就相当于已经赢了这个语言的百分之八十。而届时如何开口、如何看懂、如何写作,都将变成学习一门语言当中相对简单轻松的部分。

语言,你只要听得懂,你自然就能够张嘴说。能听懂又会说,语言的学习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1.2.1.1失聪必失语

很多人可能都在苦于不知道如何才能流利地随时利用外语准确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或是因为应对口语考试,或是因为单纯地想会说,或是日常工作与生活的需求。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你并没有先搞清楚学习语言的逻辑而发生了“越级”的行为所致。简单来讲,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根本原因是在于你无法听懂外语。“听”是第一步,“说”是第二步。

举个例子。我们都知道有一部分残障人士叫做聋哑人。聋哑人是既失聪又失语的。但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聋与哑是相伴而生的?这又会引申到另外一个问题的思考:有没有单纯的失聪者?或单纯的失语者?

答案是:有单纯的失语者,但没有单纯的失聪者。也就是说,失聪必伴随着失语。这是为什么?

由于生理原因或心理原因导致的失语者,其听力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听力功能不受影响。而由于遗传原因导致先失聪的聋哑人,其声带虽然也是没有问题的,但发声功能却会受到严重影响,由于“听不见”,所以他“学不会”说话,所以才呈现出“哑”的失语状态。此外,由于后天的外伤或者耳毒性药物中毒导致的失聪,即使原本拥有语言能力,也会因为听力的缺失而逐渐丧失。

这说明听力功能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且优先级更高。

看到这里,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学习一门外语的时候,我们一开始就在看文字、记单词、背语法,从来都没听过这门语言的发音,那么我们就相当于是这门语言中的“失聪者”,而失聪必失语,所以我们无法开口。这样我们就很容易能够明白了,对于语言来说,听力是重中之重。我们只有听得见,才有可能听得懂,才有可能会说。从听得懂单个词开始,到听得懂短语,听得懂长句子,最后才能逐渐说出单个词、短语、长句子。

1.2.1.2听力理解

只有听得见,才有可能听得懂,听得懂,才有可能会说。

我相信 “如何听得见”这一行为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我们拥有正常的听力功能就可以实现。但针对于“如何听得懂”这一问题,似乎是一个难关。根据上述对于语言学习的基本逻辑方面的阐述,我们可以尝试思考一下:婴儿时期的我们在不懂任何语言的情况下究竟是如何尝试听懂父母的话的?难道仅仅是凭借父母的语调吗?

当然,语调只是一个很片面的元素。之前我论述语言的学习逻辑时列举了学唱歌的例子。说到唱歌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个和语言学习相关的事情,那就是声音与记忆的捆绑效应。这种记忆分为抽象记忆和具象记忆,对于音乐家来说,一段好的音乐可以让其拍案叫绝或潸然泪下,这便是唤起了其抽象记忆;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一段熟悉的歌曲会使我们想起往日的某些难忘时光,这便是具象记忆。为什么要阐述声音与记忆之间的捆绑效应?因为在语言学习逻辑的听说读写中排在第一位的“听”,其之所以让我们能够“听得懂”,依靠的就是声音与记忆的捆绑关系。我们学习母语的过程就是一个捆绑过程,也就是“听力理解”的过程。在上学的过程中,我们都听说过“阅读理解”这个词,指的是通过阅读外语短文来理解其句子含义。但是我们似乎从来都过多关注过“听力理解”。

试想一下,婴儿在床上听见妈妈说“你真可爱呀”的同时,妈妈一定是笑脸相迎的状态;而当婴儿吃手的时候,妈妈一定是瞪大了眼睛板着脸说“不许吃手!”。作为婴儿来讲,这会使他逐渐开始形成一种将语言声音与具象场景的理解混合捆绑的判断机制:升调加妈妈的笑脸等于喜欢,降调加妈妈的板脸等于制止。妈妈此刻说的话就是单纯的声音,这种具象场景下的理解就是记忆,将这种单纯的声音与记忆进行捆绑之后形成的这种判断机制就是“听力理解”。当这种判断机制形成以后,婴儿无须真正了解语言本身,当他再次听到相同的话时,就能够马上翻找出对应的记忆,以此来判断妈妈在表达什么。他甚至只要再次见到母亲的神情时,妈妈已经不用再说话,他也能够理解妈妈想要表达什么。

这同时说明了语言其实仅仅只是传达意思的形式之一。传达意思,不仅仅可以通过语言,也可以是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种氛围,一种感觉。

但是对于婴儿来说,其仅仅能够靠声音与具象记忆之间进行捆绑,去理解什么是赞赏与愤怒,因为他暂时还不具备抽象能力。而对于我们成年人来讲,除了具象记忆以外,我们还可以捆绑抽象记忆,比如理解什么是正义,什是幸福。这样来看,在学习外语的时候,无论捆绑具象还是抽象的记忆,我们似乎也都应该效仿自己婴儿时期的能力,就是通过声音与记忆的捆绑形成判断机制,也就是“听力理解”。

1.2.1.3声音与记忆的捆绑效应

声音与记忆的捆绑效应,其实就是听力理解,才是正确理解语言的方式。听到了什么声音,就对应想到什么记忆,而不是其他东西,比如文字。

其实我们大部分人在传统的外语教学模式下进行的并不是声音与记忆的捆绑,而是声音与文字的捆绑。不信的话我们尝试来看看这几段外语:Очень хорошо、사랑해요、สวัสดี、やめて。

我相信对于非外语专业人士的你来讲一定是不认识、不知晓意思的。但是如果我用音译词读出来你一定就会瞬间知道是什么意思:无情哈拉少、撒拉嘿呦、萨瓦迪卡、雅蠛蝶。它们分别表示的是俄语中的“非常好”、韩语中的“我爱你”、泰语中的“你好”、日语中的“请住手”。当你听见“无情哈拉少”的时候,你脑中所呈现的一定不是这一长串俄文“Очень хорошо”,而是视频博主对着镜头强情绪启动准备痛饮一杯俄罗斯酒的前摇;当你听见“撒拉嘿呦”的时候,你脑中所呈现的一定不是这四个韩文“사랑해요”,而是韩剧中的女主和男主之间深情对话的场景;当你听见“萨瓦迪卡”的时候,你脑中所呈现的一定不是这一组泰文“สวัสดี”,而是泰国人穿着泰装双手合十于胸前像你问好的场景;至于当听见“雅蠛蝶”的时候你脑中所呈现画面也一定不是“やめて”这三个平假名,但画面最好只有你自己知道。

发现了吗?非对应外语专业的我们为什么能对诸多语言的经典短语理解得如此深刻?因为我们听到声音后脑中所翻找的是声音所捆绑的记忆。但是我为什么说传统外语教学模式下进行的是声音与文字的捆绑,是因为如果我向你说了“abandon”,你脑中想到的就只是“abandon”。你不会想起某人把单词书往旁边一扔躺在床上开始颓废的样子。可殊不知,那才应该是真正的“abandon”。

至此,我相信你应该已经能够理解我所说的声音与记忆的捆绑了。你甚至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感觉,或者氛围,但就是不要想语言的文字。

反过来说,如果你非要去记文字,也就是强行将“无情哈拉少”捆绑至“Очень хорошо”上,那么当词汇记忆量上升的时候,你大概率会出现很多错误和遗忘,亦或者反应得很慢。“反应慢”是语言听力考试中绝大多数人的主要问题,也是最能暴露出传统语言学习方法弊端的现象:我们可以仔细回想一下,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在听英语听力考试的原文时,回过头会发现单词我们其实都是学过的、认识的、可以听懂的,但是由于并不能够马上想出来单词的意思,而导致在思索过程中直接漏听了后面的5-6个单词,导致这个短文从此再也跟不上而完全理解不了对话在说什么。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捆绑文字而不是捆绑意思的后果,这样会使我们的理解过程多了一道程序,所以理解速度会下降很多。我们听见一段外语的声音后,脑中瞬间翻找出的应该是记忆,不应该是这个语言的文字。

除非你能达到所谓的“绝对熟练”。

1.2.2说-听得懂就会说

说的前提一定是先会听。只要听得懂,自然而然就会说了。而实际上,之所以我们听得懂了之后就会说,其实是因为我们已经把听得懂的句子在不知不觉中背了下来。日常的各种情景中使用的句子其实都不是我们自己脑子现造出来的句子,而都是对应情境下在脑中翻找出的句子直接拿过来说出来。除了辩论赛、吵架、特别复杂的情况描述我们需要认真思考后组织语言,一般情况下句子都是直接拿来说,不存在现用现造。

1.2.2.1绝对熟练

说了半天,究竟怎么才算听得懂?对于能否听懂这一行为的判定,实际上取决于我们在听语言时,能否在听到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反应出含义。

比如,不论学习成绩好坏,学历多高,只要是拥有初中文化及以上的人,如果我现在说“哈喽”,所有人都不需要知道什么“听、说、读、写的正确语言学习逻辑”此类知识,“声音与记忆捆绑的听力理解”此类练习,所有人几乎都不用反应很久就能马上知道这个是英文的“hello”,表示的是“你好”的意思。那这是为什么?

因为对于“hello”这一词,大多数人都达到了“绝对熟练”的程度。也就是可以“瞬间理解”。

其实我们提升外语的听力能力,就相当于用这门语言所属国家的货币买东西时不断练习直接利用当地货币价格衡量商品价值高低的敏感性。如果是英语,就是相当于要用英镑买东西,并且马上就知道一个3英镑的面包到底是贵还是便宜。这就是“绝对熟练”。那怎么算是“不熟练”呢?那就是看见一个3英镑的面包后,必须要换算成人民币的价格才可以发觉面包贵还是不贵。

所以只有达到“绝对熟练”才是听得懂了。而听不懂就是“不熟练”。学好外语听力,就是让尽可能多的外语在我们听到的时候都能达到“绝对熟练”的程度。听力练习就相当于购物练习。听力练习的目的是为了达到“绝对熟练”的程度以实现“瞬间理解”,购物练习的目的也是为了达到“绝对熟练”的程度,但是是为了实现“价值秒判”。

如果你在英国生活十年,你一定可以在看见用英镑标出的面包价格时立刻就衡量出它的价格是偏高还是偏低。但我们作为一个外国人,在无法真的去英国生活十年的情况下,要怎样才能“价值妙判”呢?最好的方法就是多进行购物练习,而且每次都要有思考,切忌盲目地练习。

回到语言层面上,就是要多正确地听,并且要有思考,切忌盲目地听。

很多人迫于面对语言考试的压力,而曲解了“磨耳朵”一词的含义。听单词,听对话,天天睡前听,醒了听,坐车的时候听,做别的事的时候也听。但其实这就相当于在盲目地练习。这对于你的听力能力提升是完全无效的。原本发明“磨耳朵”这个词的人是非常智慧的,但我们对这个词的理解似乎存在一些偏差。有效的“磨耳朵”听力练习应该是每听一个新东西时都要先看一遍翻译之后再去听,知晓意思再去听,反复练习以实现绝对熟练的瞬间理解。不能瞬间理解就回去重新听,直到能够瞬间理解为止,再去听新的东西。不断地练习以向“瞬间理解”靠拢,才是“磨耳朵”的真谛所在。

我们可以以大学英语四六级为例来具体谈一谈“磨耳朵”的实战方法。首先我想问个问题:是否大多数大学生都会认为四六级听力的法宝就是多听、多练、多刷题?

答案是:当然是这样。但是同样要看我们如何理解这一句话。

多听,不是囫囵吞枣地去听很多套听力练习题,而是要把同一套听力练习题听很多次,并且知道每个句子精确的意思,听到甚至几乎要背下来,里面的任何一个词都能立刻反应出意思,也就是“瞬间理解”。

多练,不是囫囵吞枣地去练很多套听力练习题,而是要把同一套听力练习题练很多次,练到问题会在什么时候抛出,答案会出现在什么位置,心里都时刻会有一种敏锐的感觉。

大量刷题的结果不是拿来一套全新的听力你一定能够几乎完全听得懂,而是当你看见新题的选项时,就知道正确答案大概会在哪个时刻在对话中呈现出来。

你能理解吗?或者说,我说明白了吗?磨耳朵的意义在于实现对单词句子绝对熟练的瞬间理解,而不是单纯的磨。所以“绝对熟练”这一点很重要。

1.2.2.2背句子

还是那句话,语言,你只要听得懂,你自然就能够张嘴说,不过这是一个相对自然的过程。但如果我们想快速习得一门语言中的大量口语的话,同样也有方法。在这之前我们必须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其实我们刚开始说外语的时候,都不是自己造的句子,而是“背”出来的句子。

正常情况下初期会说外语都是由“背句子”而衍生出来的一种无意识行为。所以你也可以通过有意识地背来实现说。不想去先练习听力再练习口语,那么直接去背句子也是有力而高效的方法。可以从短语开始,如“你好”、“谢谢”、“帮帮我”、“好久不见”、“这是什么”,再到短句,如“汽车比自行车快”、“不要再逞强下去了”、“有危险快跑”、“那样的话是不行的”,最后到长难句,如“正因为人生是有限的,所以为了未来一定要持长远目光,好好准备”。针对不同长度和难度的句子循序渐进着背。当句子的积累量开始逐渐增多的时候,自然而然就可以开始随意组合起来完成口语表达了。

此外,尤其需要注意的点是,其实我们不必刻意练习长难句,因为长难句也是由一个个短句构成的,所以在不追求语言得高深表达方法时,我们完全可以通过缩小语言单位的方式来简化口语表达。比如一句“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把所有长在树上的香蕉像我现在这样一个一个摘下来摆齐后数一遍再装到包里带回家的”,这个句子很长,但我们可以将其划分为“我知道一件事”、“对于树上长的所有香蕉”、“你都跟我做的不一样”、“你没摘下来摆齐”、“也没一个一个数”、“直接就装包里了”、“最后带回家了”。缩小语言单位也是一个非常需要注意的点。

普通成年人每天说的话大概在2000-4000句左右,这些句子里面长难句的占比很低,我们每天日常说的大部分句子都是短句,而这些短句也都是我们背出来的,什么情况下该说什么话,都是我们从潜意识里翻找出来的句子。我们经常会听到一个词叫做“组织语言”,需要组织语言的情况基本上都发生在面试、答题、汇报、辩论赛等场景下,也就是特别需要语言艺术的特殊应用场景。所以日常的口语练习我们不必在意太多,能流畅地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即可,不一定非要说完整的长句子。我们可以先通过说短句来练习,逐渐提升水平后再尝试说长难句,循序渐进,一点点稳步提升。

1.2.3读是解读,不是朗读,也不是阅读

这里的读指的不是朗读,也不是阅读,而是解读。也就是说,既不是用嘴发声的“读”,也不是用眼睛看文字的“读”,而是通过深层思考后,透过语言的本质与他人链接彼此心意所达成的语言认知共识,这就是“解读”。

1.2.3.1阅读-缩句与反义

单纯利用眼镜看见文字的阅读是通过文字类符号理解一门语言的方式。“听说”是一个整体,是听力理解与言语表达;同样,“读写”是一个整体,是阅读理解与文字表达。“读写”与“听说”不同,文字承载了一门语言独特的灵魂,因此相比听力理解所需要具备的迅捷反应,阅读理解更需要扎实的语言功底。相比听力理解的价值秒判,阅读理解更需要深度思考。

在“阅读”这一部分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心法,叫做“缩句理解句子,反义理解单词

首先,什么是缩句理解句子?

其实很好理解,就是长难句读不懂也理解不了的时候,就进行缩句处理,将一个复杂句子压缩为最简主干,把修饰词、定语、状语、补语全都去掉,只保留核心部分再去理解句子。我们在上小学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掌握了这个技能。比如将“那个穿着红色外套的小女孩在公园里开心地放风筝”缩句后变成“小女孩放风筝”。我们并不一定非要认识什么是“红色外套”、什么是“公园”、什么是“开心地”,这些信息对于我们理解句子主干影响不是很大。

在语言学习的初级阶段,我们在面对外文阅读时最大的问题就是难以理解长难句。以日语为例,比如这句话:花火やカラオケなど他の利用者や近隣の住民の方への迷惑となる行為は禁止です 其实作为中文的母语者来讲,我觉得大家似乎都不需要学过任何日语就可以试图理解这句话,很明显这句话就是在说禁止某些行为而已。“行為”之前的所有文字都只是这个词的定语,也就是用来形容“行為”的,在理解句子的关键含义时往往可以酌情省略掉。这句话说的究竟是哪些行为我们暂且先不去管他,抓住句子主干,我们一定可以理解这句话的主要意思:某些行为是不允许的。这就是缩句理解意思。

以英语为例,我们再来看一个长难句:Despite the heavy rain and strong winds that persisted throughout the night, the team of researchers, who had been preparing for this expedition for months, successfully reached the remote mountain summit at dawn.正常翻译过来是尽管大雨和强风持续了整个夜晚,这支为此次远征筹备了数月的研究团队,仍在黎明时分成功登上了那座偏远山峰的顶峰。缩句理解后这句话其实就是:团队登上了顶峰。也就是英文原文中的:the team reached the summit.

利用缩句去理解句子会让我们的长难句阅读轻松许多,尽管这样难免会丢失掉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同时却减少了大量不必要的干扰信息,帮助我们理解本难以理解的句子。缩句的关键点在于寻找谓语,就是寻找表明句子主语动作或状态的句子成分。对谓语的精准定位非常重要,这直接决定了我们能否快速实现缩句。

其次,什么是反义理解单词?

对于句子中的单词,如果感觉无法准确理解其词性、释义的话,就去找他的反义词来辅助理解。在我给学生上日语课的时候,曾讲到过一个单词:うるさい。这个单词所表达的是一种比较吵的状态,可以是东西发出的噪音,也可以是人喋喋不休地说话,所以释义就有吵闹、嘈杂、烦人、啰嗦等。我对学生反复强调记单词要记单词所承载着的意思,而不是记释义,所以在此便向学生传递思想:うるさい可以表达吵闹、嘈杂、烦人、啰嗦中的任何一个意思,但它本身不能够被赋予这其中任何一个意思,它只是这些释义所共同构成的一种状态或感觉。

此时一个同学迅速回应我道:不安静。

没错!就是不安静的状态和感觉。

如果我继续尝试反复解释うるさい到底在表达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或感觉,就会让人逐渐开始难以理解了。但是在此刻借助反义词来换角度理解这个单词的话,就会让人瞬间成功理解。此外,在学习语言的过程中,我们也经常会遇到的一类非常常见的问题,那就是区分近义词含义。区分近义词含义最高效的办法就是利用反义理解。比如questionproblemtrouble三个词的含义似乎非常相似,当我们想要将“问题”一词翻译成英文时,我们便遇到了一个问题:到底应该用question、还是problem还是trouble?你或许想说至少trouble的含义和另外两个词是明显不同的,这个词更多强调的是“麻烦”,但其实problem也有“麻烦”的意思,而同时它又有“问题”的意思,这就与question又很相近。所以此刻这三个词的释义会让我们又些许难以理解和准确区分。这个时候,如果正向区分三个单词的话,理解起来会稍显困难和混乱:question更多强调需要回答的问题或疑问,通常有明确答案;problem更多强调需要解决的问题或麻烦,通常涉及困难或负面情况;trouble则更多强调麻烦、困境等令人困扰或不便的状态,不一定有明确解决方案。听了这些之后我们似乎也是似懂非懂、云里雾里地“理解了”,或许你认为你听懂了、理解了如何区分他们,但实际应用这几个词的时候可能还是搞不清楚。此时如果我们利用“反义理解单词”的话,现在问题就变得简单了很多:question的反义词是 answer(回答)、problem的反义词是solution(解决)、trouble的反义词是help(帮助)。三个单词都可以表示“问题”,不过question需要被回答、problem需要被解决trouble需要被帮助,仅此而已。

发没发现?同样是“问题”,我们区分不开单词的含义,把他们反过来之后,大相径庭的反义词含义就会便于我们理解: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区分不开answer(回答)、solution(解决)、help(帮助)三个词的含义,因此便易如反掌地区分开了questionproblemtrouble

从日语和英文回到中文,比如“偶尔”这一词,如果一个外国人想要向你了解这个词的含义,虽然你明白,但你可能也会感觉到很难解释得清,这时候思考片刻你一定会下意识地说出“就是不经常的意思”这种反义解释。这恰恰运用的就是反义理解单词的方式。因此我们便能够明白,当我们在阅读的时候遇到某些困难时,不妨试试,缩句理解句子和反义理解单词。

1.2.3.2语言变体-外来语与网络用语

在解读一门语言的过程中,我们很容易发现,外来语、网络用语等诸如此类的“语言变体”最能体现语言魅力。

在早些年,很多的客观事物或意思,我们都没有专门的词去表示,比如“经济”一词甚至是由日本学者将英文中的Economy翻译为“経済”后,孙中山先生建议采用日本学者的译法后,我们的语言里才有这一词,从此我们在描述价值的创造、转化、实现以及生产分配交换的消费活动时就有了方便快捷的特定词。所以“经济”这个词实际上是一个外来语形式的语言变体,是我们的“日源借词”。这样的日源借词还有诸如哲学、垄断、神经、疫苗、漫画、人气等等很多很多。在这些词被引入之前,我们几乎没有特定的词去描述关于世界观、方法论和认识论的体系性理论,或描述市场支配地位导致的非竞争性经营,亦或者描述传导感知和指令的生物纤维组织、预防传染病的抗原生物制剂,描述什么是夸张变形的绘画艺术形式、受大众欢迎的程度等等。这些独特的日源借词给予了我们极大的便利,使我们能更快速便捷地理解一些具象和抽象事物,这正是语言的魅力所在。

除日源借词的外来语,我们还有许多源于音译的外来语,比如,巧克力最初是由美洲的玛雅人培植可可树,并将可可豆烘干碾碎加入水和辣椒,混合成一种苦味的饮料,流传到南美洲和墨西哥的阿兹特克帝国,阿兹特克人将之称为“xocoatl”,再后来他们以此专门为皇室制作热饮,命名为“Chocolatl”,意为“热饮”,而最后,这个词语逐渐演化成为了我们今天所悉知的英文中的单词“chocolate”。纵观巧克力的发展史不难发现,对于我们国家来说,巧克力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新鲜事物,我们没有可可树,也没见过巧克力,巧克力是在1706年的清朝时期随洋人漂洋过海传入中国。起初巧克力甚至被翻译成 “绰科拉”。我们也很容易看出这种翻译由何而来的,那就是所谓的“音译”。音译代表着我们对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借助其他民族语言来称呼的一种行为。对于不常关注语言的人来说,日源借词可能不太会被注意得到,但音译词的存在却一定可以强化外来语概念。

其实音译的本质就是利用其他语言快速定义客观事物或事情的方式,这种“定义”的方式,其原理和网络用语是几乎等同的。为什么这么说,比如“社牛和社恐”,在没有这类网络用语之前,当我们在形容此类人群时,我们只能说“性格开朗善于交际的一类人”或“性格内向不善于交际的一类人”。并不是说这样描述会显得很麻烦,而是用“社牛和社恐”的定义表达起来会异常直白便捷。再如“凡尔赛”、“PUA”等。试想一下在这两个网络用语没有被发明出来之前我们描述这类事情是有多么的复杂:

这个人似乎在通过精神打压的方式企图对你进行情感控制。

这个人似乎在以故作无意的口吻试图向你炫耀他自己的卓越成就。

但当这些现象被冠以特定的网络用语后,表达的方式直接就变成了:

他在PUA你。

这个人真凡尔赛。

发现有趣的现象了吗?网络用语更像是语言变体的野孩子,以不规范的方式创造着无限的新可能。无论是外来语中的外源借词与音译,亦或者网络用语,诸如此类的语言变体都充满着开拓和便捷,他们能给本没有的描述或复杂的描述一个快捷的定义。同时也说明语言在不断地创新和进步。

1.2.3.3语言的本质是链接-方言与民族语

方言和民族语其实也是两种语言变体,但是和普通的语言变体不同,对于处在同一国家不同地区的人来说,方言更像是一门语言的“内部外来语”,如果说外来语是横向跨语言借用,方言则是纵向的历时分化;民族语则既享受独立身份认证,又在语言学结构上保留变体特征,是类似于普洱茶这种介于红茶与绿茶之间状态的特殊语言分类。

探究方言的特性会触及语言本质——人类所需要的分层级认知共识,也就是心意的链接。国际第一通用语言设立了沟通标准,国内标准语建立广泛共识,方言则在小群体中基于实用需求和情感加密的目的高效传递深层意图。这种在自己家族里或村子里小范围普及的“内部符号系统”链接彼此心意的能力很强。所以掌握语言就像破译文化密码,懂的语言越多,理解不同人群心意的可能就越高,链接不同人群的可能就越大,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也就越多,认知这个世界的能力也就越强。多懂一种语言,就多一把打开特定群体认知世界的钥匙。

实际上,也可以将方言理解成一门语言中的一些特殊词。但这些特殊词对于链接特定区域范围内的小部分人群来说能力异常强大。强大的点在于很多方言能把标准语未涉及的事况通过特定词简单地表达出来。所以对于非当地人来讲,方言也是一种很有趣的外来语。

以东北方言为例。比如 “隔路”一词,指的是一个人的某些行为反常于绝大多数人。这个词不等同于“有个性”,而是偏贬义,类似某些独特的癖好。比如吃葡萄只吃皮不吃果肉、喝水只用纸杯才能喝、洗澡只在早上洗等等;再如“嘚瑟”,指的是一个人过于兴奋而表现出不稳重的行为,可以具象也可以抽象,比如高兴得手舞足蹈也可以叫嘚瑟、因为考了年级第一所以再有考试就不再复习直接考也可以叫嘚瑟;再比如“秃噜反帐”,指的是一个人的行为或决策反复来回更改,比如一个人要睡觉让你关灯,你关了后他说太暗了睡不着,你开灯他又说还是关掉好些,你关了他又想让你打开,这就是秃噜反帐。综上,很多特定行为与现象的描述,东北方言都有着与之对应的十分精准的特定词。还有诸如形容环境很乱的“皮儿了片儿了”、形容人情绪十分激动的“呜了豪疯”、形容物品边缘十分不整齐的“豁牙狼齿”、形容人十分受欢迎的“香饽饽”等等。这里面的任何一个词所描述的现象都是十分精准、直击要害的,无论用多少句子进行解释都不能够完全揭示出特定词所描述的意思。为什么?因为如果呜了豪疯完全就等于情绪激动的话,这个词根本就不会被创造出来。它的存在失去了它独有的意义。

除方言外,由于在我们广袤的中华大地上繁衍生息着的是多民族共融的多元一体文明,故因此诞生出了诸多的民族语。尽管汉语是官方规定的标准通用语言,但藏族人有藏语、壮族人有壮语、蒙古族人有蒙古语。除回族和满族普遍转用汉语外,其他少数民族均保留本民族语言,但由于绝对人口过少、城乡人口倒挂、就业市场压力、商业环境同化、双语教育失衡等多方面因素,部分民族语言濒危。此外,中国有22个少数民族拥有现行或历史上的民族文字系统。从上述客观事实我们不难发现两个问题:部分少数民族语言由于多方面因素造成“链接能力弱”而导致濒危现象;相比通过“说语言”来链接他人心意,文字的链接效率相对较低,所以拥有文字系统的民族甚至不及所有拥有语言的民族的半数。

这两个问题印证了我的观点:语言的本质是链接,如果一个语言的链接能力变弱了,语言势必面临濒危。同时也强调了我先前的观点:学语言一定是先听说,后读写,发声交流的优先级大于文字记录。

1.2.3.4语言的大众认可度-分层级的认知共识

我们思考一下这几个词:老婆饼、糖葫芦、黑匣子。

老婆饼跟老婆有关系吗?糖葫芦是某种葫芦吗?黑匣子指的真的就只是一个黑色的匣子吗?很明显老婆饼只是由中国古代传说引申而来的一种美食;糖葫芦也只是形态像葫芦的糖制品山楂美食;而黑匣子则指的是飞机记录仪的惯用名称,实际的飞机记录仪是醒目的橙红色或橘黄色。很明显这些名词在被广泛流传的时候早已脱离了其最客观的描述,但仍在被使用,这就是大众认可度。

从上述举例和外来语、网络用语、方言、民族语等语言变体的特性中我们不难引发出一个思考:人们在使用语言时似乎并不过度关注语言本身的设计合理性,而是大众认可度为基础,也就是认知共识。没错,这种认知共识也正是上面所提到的由方言的特性引发出的语言本质——分层级的认知共识。层级由大到小分别是国际、国内、地方,其实还可以再向下分一级:个体。

如何理解个体认知共识这一层级?其实就是那种你和你的朋友之间仅属于你们自己才懂的暗语,也就是“私人梗”。或是一句短语,或是一个词,甚至一个字,只要一提到,你们马上就会明白什么意思。这就是个体认知共识。

我在单位的时候,有一天同事刷到一个网友提问:上班的你现在是什么工作状态?A是刚入职的状态,B是快离职的状态,C是已疯。同事们都在讨论说如果是自己就选C。自那之后当我们一遇到来自客户或领导让人感到无语的状况时,我们都会在私下里打趣:我选C了。也就是“疯了,我真是受够了”。这就是“私人梗”,这就是仅存在于我们几个个体之间的认知共识。这其实也是一种语言。

所以认知共识是解读语言的必要前提。看文字是解读的一种,听声音同样也是解读的一种。无论是标准语还是语言变体,解读都要通过深层思考后,透过语言的本质与他人链接彼此心意,成功达成语言认知共识,才能够真正解读。

1.2.4写-懂翻译才会创作(未完成)

写所包含的不只有写作,还包括有翻译,并且翻译的优先级要高于写作。如果把听说读写划分成两部分,那么一定是“听说”是一组,“读写”是一组,“读”所代表的解读实际上本质就是一种翻译行为,而正因为先听后说,所以先读后写,先翻译才能写作。而翻译是时刻伴随着我们的日常生活的,而外语的写作,必须以灵活的翻译能力为基础,能够精准、自然的翻译,才是理解一门语言的重要标志,理解一门语言,才能够实现自由的写作。

1.2.4.1意思是第一要义

不同语言之间的词汇是完全不相同的,这是语言学界的基本认同。但准确来说,其实不同语言之间的词汇应该是既不完全不同,也不完全相同。如果认为不同语言之间的词汇是完全不同的,那么翻译工作将无法进行、双语教材将被全盘否定;但如果认为不同语言之间的词汇是完全相同的,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不可能,因为每一门语言中都有含义独特、用法特殊的词汇。

那如何能做到思想上的统一呢?

其实很简单。借助货币思维,我们不难理解,翻译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换汇。语言叫翻译,货币叫换汇。换汇过程中一成不变的是账户财富,翻译过程中一成不变的是意思。所以如果想真正做两门语言之间甚至多门语言之间的灵活翻译,就必须将“意思”和“账户”的概念了熟于心。也就是时刻记住我们想要表达的意思,而不要去关注语言如何变化;时刻记住我们账户里到底有多少钱,而不要去关注汇率如何变化。意思才是语言的第一要义。

语言所承载的不仅仅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历史、智慧,更是能深刻体现出一个民族的逻辑习惯。遇到相同的问题时,不同语言使用者对其的描述可能不尽相同。比如当我们放学或者下班回到家时,我们会说“我回来了”,英语中要说成“I am back”,日语说成“ただいま”,在这句话里中文和英文的表达逻辑是大体相同的,但日语却用了特定词。ただいま的本意是“刚刚的”,但在这里就是表示“我回来了”。这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固定的表达方式。就像我问你“参”的意思,他既表示动词中的加入行为,又特指名词中的一种东北中草药。这种在同一个字词身上承载着众多相互割裂的意思的现象的确很奇妙。但是无论不同的语言拥有着何种毫无道理的表达方式,他们最终所指向的“意思”,一定都是相同的,“我回来了”、 “I am back”、“ただいま”都是在“礼貌地告诉家里人我平安到家了”。

这种现象其实很好理解,和我在“语言的思维方式”中提到的观点一致,就是语言本体之间永远不能够相通,只有“意思”才是唯一标准。我们在读外文名著的译本时会很明显地发现,虽然是中文,但是读起来总会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你能很清楚地发现这一定是外国人的作品。这其实就是不同语言之间的表达习惯差异所致。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看懂句子,就说明,其实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可以与我们相通的。

所以我们必须记住,学语言,要记“意思”。以“意思”为导向去理解词语和句子。

但如果你非要强行按照词义本身去翻译某些外语,就会出现很多有趣且奇怪的现象。比如:It’s on the house。难道你就一定要把这个句子翻译成“它在房子上”吗?很显然你只需要明白这个句子在表达“免费”的意思就可以了。同样,It costs an arm and a leg也只是“很贵”的意思,并不是“这花掉了胳膊和腿”。一段文字到底在说什么,其实并不是那么至关重要。我们时刻要关注的是意思。

其实我们根本不必抱怨外语有时过于抽象,因为汉语中这种毫无道理的表达案例更比比皆是。比如“冷门”。想必你一定知道冷门是什么意思,但你一定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这个词可以用来表达少有人注意到的东西或事情。为什么非得叫“冷门”?“冷项”不行吗?“冷事”不行吗?再比如去学校读书学习为什么要叫“上学”而不是“去学”、“行学”、“走学”?,

你一定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冷门可以表达冷门,上学为什么可以表达上学。但是学英语的时候你似乎就会经常这么想。不要去管它们,按照理解后的“意思”,记住并形成习惯就好。

在我小的时候,使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个词是“滑稽”。为什么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我依旧记得这个词使当时的我印象深刻,因为我始终认为这个词太过于抽象。“滑稽”一词古指一种腹部宽大、设计巧妙的分酒器,由于可以源源不断地倒出酒来,故引申出了形容人能言善辩,言辞流利的概念。但单看“滑”或“稽”,即使到今天我们也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其能竟然够用来描述动作或事态令人发笑的样态。或者说将这两个字组合起来去表达那样一个意思,这本身就有些“滑稽”。

“滑稽”一词很滑稽,同样,“抽象”一词也很抽象。抽象的定义是指从许多事物中抽出共同的、本质的属性形成概念的过程。我对此的理解是“将现实扭曲幻化的过程”,这种理解一定因人而异,但是“抽象”真的非常需要想象力,“理解抽象”则需要更强大的想象力。每个人脑中的抽象概念一定都不尽相同,正如每一句语言被说出来之后,听者的理解也不尽相同一样。所以你是如何理解“抽象”一词的呢?或许你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你一定拥有着自己对抽象的独特理解。这种理解实际上就是一种对意思本身的感觉。“意思”永远都是最重要的翻译标准。

所以我们只要时刻清楚我们要表达的意思,以意思为第一要义,不再去纠结语言的本身,我才能够真正地开始尝试完成翻译这一动作。

1.2.4.2“意思库”与“意思子库”

卖雪糕的有雪糕库,数据有数据库,基因有基因库,意思有意思库

意思库是什么?

意思库其实是极为抽象的概念,因为它是看不见也摸不到的。IT相关专业的朋友应该完全理解什么叫数据库。由于我是生命科学专业出身,因此我知道什么叫做“基因库”。基因库的书面定义是指一个群体中所有个体的全部基因总和。乍一看这种名词解释似乎十分难以理解:基因这种东西小到藏在我们肉眼都看不见的细胞内,它是如何量化求和的?但其实基因库正是科学家为了方便学术交流而人为规定的抽象定义。它其实指的就是种群内所有生物个体的遗传物质的集合体,它们不用相加,只需要存在。比如这个群体一共有一百头牛,那么我们就可以理解成这个群体内的这一百头牛本身就是基因库。

生物学中的基因实际上是指遗传物质,库的概念是一个集合体,所以基因库是种群内遗传物质的集合体。同样,意思指的是高等文明中可描述的所有客观事物以及客观事况,库同样是一个集合体,所以意思库就是高等文明中可描述的所有客观事物与客观事况的集合体。生物学概念中的基因库所面向的是种群,而意思库所面向的是整个客观世界。

如同生命科学研究一样,现在为了方便语言学习的交流与理解,我也创造出了意思库这样一个定义。虽然抽象,但其实意思库也很好理解,诸如实物:我们每天都看见的太阳、居住的房屋、食用的蔬菜;诸如事情:尴尬的状况、宣扬的正义、社会的形态等。事物事物,所有的“事”与“物”共同组成了我们高等文明的“意思库”。

为什么要提出意思库这一概念?借助生物学知识中的基因库,我们已经理解了意思库,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借助数学知识来理解我为什么要提出意思库的概念。

高中数学中我们都学习过集合、元素、子集、真子集的概念,集合的运算中我们学过交集、并集和补集等概念。集合是元素的总体,元素则是总体中的个体。子集的概念则阐述的是一种包含关系。正如高中数学知识中所介绍的“集合与子集”一样,“库”也会有“子库”。对于整个世界的意思库,各个民族国家的语言就像是整个世界意思库的子库,而每个民族所习惯于表达的一些意思,则是意思子库中的不同元素。

所有的实物和事物,也就是意思,就相当于集合中的元素。

我们在理解语言时,其实也是一个探究过程,探究所学语言对应的民族,其意思子库与我们民族意思子库之间元素的关系的过程。有的意思在这门语言里没有特定的词汇,需要用一长串话来描述,而同样的意思在某一门语言中却可能有着特定的词,可以很简单地表达出来。这就说明,意思子库与意思子库之间的这种关系可能是一种交集的关系。每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都有着其独特的意思子库。它们分别被总意思库所包含,相互之间又不完全重叠,就像数学里的韦恩图(venn)一样。单论两门语言的意思子库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一张二元韦恩图,大部分的元素是共同存在的,但每个语言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些其特有的元素,也就是特有的意思表达方式。

比如,任何语言中几乎都有对“我爱你”的表达,英语的“I love you”、德语的“Ich liebe dich、俄语的“Я люблю тебя”。这些外语翻译成中文都是毫无疑问地会被翻译成“我爱你”,这就是语言之间相同的元素。但我们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所表达的不顾一切、不问是非的果断或莽撞的行事态度,以及“三长两短”所表达的意外灾祸或事故导致人出现不幸,这些独特的表达角度和表达情感是任何一门语言都无法淋漓尽致表达出来的,即特有元素。同样,日语中的“ぴかぴか”所表达的闪闪发光的样态、“びりびり”所模拟电流声与刺痛感,都是日语的拟声词系统所特有的表达方式,强行翻译的时候都只能翻译成各种模糊的意思,也是因为这个词是日语的意思子库中特有的元素。再如德语中非常有趣的“Kummerspeck”所指的是人们在经历悲伤、压力等负面情绪时,通过大量进食来安慰自己,从而导致体重增加而长出的赘肉。这种特有的表达方式就是德语意思子库中特有的元素,而我们中文没有这一元素,所以在理解的时候就要用一长串中文去描述。

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都共同享有水、阳光、风,但草原生态系统中的羊群永远见不到冰川,极地生态系统中的企鹅永远见不到草地,我国北方没有茶树,南方没有人参,在不同群体的世界里客观存在的事物是不完全相同的,虽然有共有的部分,但也有完全不同的部分。明白了这个道理,能让我们更好的理解何“意思库”的概念。

一句话概括,每个国家民族都有其独特的意思子库,与其他民族国家相比时,意思库子之间相互交集或包含,元素有相同也有不同。这是永恒不变的事实。我们为什么要去了解这一事实,就是因为我们在面对较难翻译的外语时,不必再苦恼。因为当下的句子和词,极有可能是这一民族语言中的特有元素,即与我们“意思子库”不相包含的部分。或许我们能做的只有用长句子强行解释,这是语言间相互翻译所存在的特性所致

1.2.4.3翻译器不会思考

现如今,伴随着社会发展与科技的层层创新,移动电子设备的普及和人工智能、大数据的不断迭代更新,很多时候我们都不会再去查字典或翻阅资料书籍,取而代之的都是利用网络直接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尤其是翻译工作。从小来小去的查生词,扩大范围到文献摘要翻译,出于方便,我们似乎忘记了思考,而是习惯直接去拿取结果。

可是翻译工作真的完全能够被网络或人工智能取而代之吗?

翻译器实际上就是在执行程序,他所缺少的判断力。翻译器能够靠丰富的数据库精通所需要翻译的两门语言,但是他无法判断我们人类想要传达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意思”才是第一要义。

比如你让翻译器去把“说曹操曹操就到”翻译成日语看看,翻译器一定会吐会给你一句“曹操の名を言えば、曹操が現れる”(说出曹操的名字的话,曹操就出现)。

这对吗?

实际上日语中的“说曹操曹操就到”应该是“噂をすれば影が差す”。

那为什么翻译器翻译不出来这句话?因为翻译器不会思考,他只会执行工作。而且,从社交礼仪和便捷性上来讲,如果真的需要和外国人沟通,你拿着手机通过翻译器来来回回地翻译后与其沟通,不仅很麻烦,而且也会给对方带来很多困扰。这时候在我们自己脑中有着清晰的语言知识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我们自己就是一个翻译器,并且相比电子翻译器多了珍贵的思考功能。我们会思考怎么翻译更合适、更准确、更能顺畅地传达意思。

翻译器只会给你答案,它可不会管他的工作效果怎么样。

在利用翻译器进行汉译外的过程中,有一次我想翻译一下不同的外语表达“好的”的时候都是如何表达的。我想要翻译的是“表达针对于对方所说的话听明白了,并向对方反馈”的意思的“好的”。但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翻译器如何知道我是想表达这样一个意思呢?以英语为例,输入“好的”进行翻译之后,我如何判断翻译器反馈给我的翻译是按照“okay”去理解的?还是按照“good”去理解的呢?有一种可能就是翻译器的的确确会将两种翻译结果全部都反馈给我。但其实这样会使我更加难理解:我怎么判断“okay”和“good”哪个才能精准表达我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无从判断。由于很多语言中都有一词多义的特性,在汉译外的时候我根本无从判断翻译器是否能够顺应我的心意、按照我的想法把汉语翻译成我真正想要的内容。若想判断,方法也只有一个,那就是系统学习这门外语。

所以你看,翻译工作根本不可能被网络或人工智能取代掉。翻译官相比翻译器所拥有的珍贵的思考功能,不仅仅是实现语义精准把控的关键,更是表达人类情感的必备要素。语言不仅仅是沟通和链接的工具,同时也是情感的重要载体。在交流的传递过程中,人们说出了什么信息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说,包括语气、语调、用词等等。跨境商务洽谈、外交翻译、同声传译、译著、番剧字幕组等等相关翻译工作都离不开人类珍贵的思考。

不过虽然目前大部分番剧的字幕都是各个字幕组人工进行翻译的,但字幕组的水平有高有低,差距有时也会极其明显。有的字幕组用语非常准确,语句通顺、语义精准、语境恰当,而有的字幕组翻译则会漏掉很多语境语义。这可能会在某些情况下影响我对剧情信息的接收和准确感受角色想要表达的情感。所以到目前为止,多数情况下我在看日漫的时候都是靠听角色所说的台词来理解剧情,只有极偶尔听不懂的时候才会看一眼字幕进行辅助。

实际上,我们必须这样来想。看字幕所接收的意思实际上属于一种“二手产品”。所以在看影视作品的时候,虽然翻译工作已经由字幕组帮你干完了,但如果你只看字幕,就相当于在依靠字幕组给你的“二手产品”去品鉴影片,这种“二手产品”的作用最多就只能作为辅助理解而已,并不能让我们真正领会角色所表达的意思与情感。我们直接听一手的意思不好吗?难道非得麻烦字幕组帮忙给拐个弯?最重要的是,在一手变二手的过程中,情感的表达效果会有折损,这可能会严重影响你接收影片的情感传递,破坏影片的情感氛围。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否定字幕组辛苦的工作付出,但我更建议大家如果足够热爱,就一定要努力尝试亲身体会语言的魅力。就像我一直以“货币思维”推崇的语言学习思维一样,在英国就花英镑,在香港就花港币,别总拿人民币换来换去。并且,一定要建立对商品以当地货币衡量价值的敏感性。听外语的时候,直接理解,别总想着在脑子里翻译成中文再去理解。

1.2.4.4歧义的引发

实际上在我们每天使用母语的过程中,也是无时无刻在进行着翻译行为的,但我们几乎从来不会这么想。为什么说听母语也需要翻译,因为事实是生活中我们经常会发生歧义的现象。而歧义正是由于翻译的时刻进行而诱导引发而来的。

比如“惜字如金”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个人认为这个词既可以理解为“吝啬”,也可以理解为“珍惜”。吝啬文字如同吝啬金子一样,形容写作的文字十分精炼;珍惜文字如同珍惜金子一样,形容认为书中的每段文字都很重要。那 “每隔一年”是怎样的频率?比如我要每隔一年体检一次,那我是第一年的某一天体检过后,正好过了一年,第二年的这一天第二次体检?还是第三年的这一天第二次体检?这个“隔”是间隔过去了就算数,还是必须要跳过去?

再如“我不会”怎么理解?是你想做但做不了?还是能做但不去做?

其实上述问题我只是挑出了一些比较常见的典型容易引发歧义的词或短语,这些词和短语我们多数情况下是可以通过语境来判断其准确的意思的。但有时过于简洁的交流或表达时,就会导致歧义的频发,尤其是在单纯的文字表述的时候。文字和言语各自蕴藏着其独特的魅力,文字的优点是可以实现信息的高通量单向传输,且逻辑思维性强,缺点却很明显,那就是一般情况下普通人的文字表达水平不足以使读者能够切身体会叙述人的情绪和姿态,同时也完全不能够捕捉到叙述人的表情、语气,进而较难传达诚意。与此相比,言语的优势就是同样的意思可以通过表情、语气和适当的句子结构调整来实现不同的表达效果。但其实正因为文字和言语都有各自的优势,所以文字和言语在表达的时候都有可能会有歧义的引发。

所以,我们要知道:自己表达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接収到的是什么。也就是说,别人把你说的话、写的文字,究竟会翻译成什么。

就像我在单位工作的时候,领导一上午忙忙碌碌教了我很多东西,我特意给领导去买了杯咖啡送回来,领导对我说辛苦你了还特意给我带咖啡,我说您费心教我浪费这么多口舌,我必须这么做。领导没看我低头说了句:

“应该的”。

我回:

“确实是应该的”。

很明显我理解的是领导在跟我开玩笑说我的确是应该给他买咖啡的,因为领导跟我年龄相仿,我们相处得很好,我默认为他开这种玩笑也很正常,所以以自身角度出发回了句确实是应该的。但其实他这句“应该的”说的是他自己,说的是他教我东西是“应该的”。我的回答让他很尴尬,这会使他显得很傲慢。但人家说这句话明明想表达自己很有责任感很谦虚。而我也没有恶意,我也仅仅是想表达对他的感谢而已。但是你看,两个人对同一句语言的理解产生了一瞬间小小的分歧,别看只是这种小分歧,如果一方暗记于心,另一方又浑然不知的话,最终往往会造成非常严重的误会。

这再次说明了,翻译是时刻伴随在我们生活中的。而每个人独特的翻译习惯,就伴随着我们生活中经常会出现的“语言歧义”,换句话说,就是交谈中的两个人并没统一对当下语言的理解。还是那句话,自己表达了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接収到的是什么。语言的表达取决于对方的“接収”情况,而不取决于“表达”的情况。

再比如很多年前特别流行的楼盘营销梗:“买房子,送老婆”

我觉得这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经典的汉语歧义梗了。房地产销售利用这样一个容易产生歧义理解的打趣话题吸引顾客前来购买房产,利用的正是汉语文字的易歧义性和人们普遍喜欢占便宜的心理学。“送”既可以是赠送,也可以是送给。但是要我说,还可以是“送走”的意思。买个新房子自己住,把老婆撵出去,以后过一人世界,把老婆“送走”了。所以这再一次说明了语言的表达无论是说还是写,表达的结果都是由信息接收者所决定的:同样一句话,消费者希望是买了房子后房地产商赠送一个老婆;房地产商希望的则是消费者来买走一套房子回家送他自己老婆去;而婚姻不和的男士看到的,则是自己买一套新房子后,赶紧把烦人的老婆送走,自己一个人住才清静。

综上,我们应该时刻清楚,翻译是时刻伴随着我们的生活的。因此歧义也会时常引发。如果不想引发歧义,我们就应该注意,自己不能想表达什么就表达什么,而是要关注别人能够接収到什么。

1.2.4.5如何写作(未完成)

如果我们想实现外语的自由写作,大量的积累是必不可少的前提。但作为初学者来说,我们更多的精力可能都集中在语法的使用正确率上了。其实这不能说是错误,但未免有些喧宾夺主。

为什么“听说”是一组,“读写”是一组,因为听得懂就会说了,读得懂就会写了。注意,我所谓的“听得懂”和“读得懂”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字面上的听得懂和读得懂,听得懂我说过要达到“瞬间理解”才算听得懂,而“读得懂”必须要实现“记住并深刻理解”才算读得懂。达到我所定义的程度,“听得懂就会说,读得懂就会写”才是一句严谨的话。

二、语言的学习方法(本能,莽夫,区别)

2.1本能学习法-效仿与记忆

母语的学习过程,依靠的是我们人类的本能,而这恰恰正应该是我们学习语言最应该遵循的方法,也就是说,我们想学好一门语言,必须学会利用本能学习法来学习。而本能学习法的本质,则是效仿与记忆。

思考一下,我们懂脏话,依靠的是背单词和语法或者有老师来教你吗?

在我刚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曾经在家里冒出过一句脏话,这句脏话的表达方式就是在一个句子的适当位置加入一个语气助词。小时候姥姥为了教育我洗脸要好好洗,要求我每次洗脸必须认真洗五下,有一天我没数好,洗了六下,就和一旁的姥姥吐槽了一句:我都洗了六下了!

但是我在“我”和“都”之间加了一个可以深刻表现激动情绪的经典语气助词变成“我(语气助词)都洗了六下了!”。

不用多说,到这里想必大家应该都知道这个语气助词是什么。当时的姥姥直接愣了一下,随即便大声呵斥我:“书还没念几天,脏话倒是学得明白,下次不许再说了!”。对于幼年正处于没有辨别能力阶段的我瞬间明白,虽然这个语气助词的确能够精确表达情感和意思,但这可能并不是一个好词。很明显,家里人不会拿着笔和本过来给年幼的我专程讲解这个语气助词,学校的老师则更不可能。但我的的确确就是领悟了它的用法。那这是如何做到的呢?这正是通过在日常生活过程中的观察,我理解到了大人是如何在某些场景和情况下使用这一语气助词的,而后我依靠本能跟着“效仿”而已。结果是:虽然效仿的不是一个好词,但效仿后应用得十分正确。

所以就是这种在某些场景和情况下本能地效仿使用,这就是“本能学习法”。本能学习法可以使我们摆脱掉绝大部分单词和语法的生硬记忆。换句话说,在语言学习的初期乃至中期阶段,我们都只需要依靠本能,根据场景来理解词句,知道是如何使用就足够了,并不一定非要一上来就深挖词性定位和划分句子结构。

但或许有人会想说,即使语言学习的本质是效仿与记忆,最终不也依旧要落回到单词和语法上吗?还是需要背单词,背语法啊?诚然我们为了掌握一门新语言似乎离不开背,但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机械地背各种外语单词和语法规则都是让人抗拒、令人头痛的。讲究其根本就是因为我们从来都没有很好地去理解这一行为。学语言,机械记忆是极其错误的行为。

2.2莽夫学习法-单词语法

机械记忆,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背单词,是错误的语言学习行为,错误的点不在于这个行为本身,而在于对这一行为的理解。

目前我们绝大多数人学习语言的目的一定不是为了真正掌握这门语言,或是学业需求,或是工作需求,我们学习语言的目的似乎都是为了应对语言考试。由于多数人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者懒于寻找更好的办法去应对语言考试,大家都会被迫使用莽夫学习法。问题在于,莽夫学习法又的的确确能够收获一定成效,这样就误导了大部分人认为学习语言的本质就是背单词和语法。所以一有学习语言的需求的时候,拿过来就蛮干,高强度地背单词、背短语、背句子、背语法、背固定搭配、背模板。尽管这种学习方法对于应试来讲无疑是最直接有效的学习方法,但这真的是一种有勇无谋的行为。同时这种学习方法也会使语言学习者与真正掌握这门语言背道而驰。

不听,不说,只机械地记、背,这就是莽夫学习法。莽夫学习法其实不是在学习语言,而是在学习考试。并且这种学习方法有着极高的门槛,它要求极度反人性的自律。

对于我来说,我曾经确实在使用这种方法应对大学英语四级的考试。虽然高中时候的我非常喜欢英语,高考接近一百三十分,上了大学之后却直接疯玩,玩到大四毕业也没通过英语四级。读研之后我开始意识到英语的重要性和学习语言的逻辑性,发现我从小到大的英语学习逻辑是完全错误的,如果还想学好英语那就必须从零开始进行修正,但这又需要大量的时间精力,读研的压力导致我无法静心捡起英语系统地学习,要知道,将一张烂画改成名画的难度远高于在白纸上重新作出一幅名画。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被迫采取了面对应试最高效的学习方法,那就是莽夫学习法。我是一个相对很自律的人,但我也就仅能够保证每天学习英语两小时,由于个人能力差异,其实我无法保证每天背单词的数量。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一日不差地坚持了半年时间,从退化到基本只认识英语介词的水平,依然提升到顺利通过了英语四级。有一个自律程度更远超我之上的同门,他用莽夫学习法甚至通过了大学英语六级。要知道从理论上来讲只背单词是很难过六级的,但他就是拥有让人难以想象的自律程度。但是当我们聊天时,我就会发现:他既听不懂听力、更不会张嘴说一句完整的英文,但是就是凭借阅读理解几乎全能读懂,作文再稍微背一个模板考试就过了。

我想要表达的是:如果你能保证每天都背三十个新单词并且不忘,不用很久,我敢说只要你敢坚持一年,任何一门语言的文字你都能掌握个八九不离十。要知道英语专业八级的词汇量要求就是差不多一万以上。但是我们静下心来仔细思考一下:姑且不谈这些单词你记完了会忘掉多少,你真的能够坚持做到吗?三十个单词这样乍一看上去似乎并不多,但真正有过潜心学习语言经历的人一定都知道:如果真的能够一天记三十个新单词将会是一个什么样惊人的概念。因为每天都要记,这很困难。

莽夫学习法的优点是不需要动脑、不需要讲技巧、不需要讲方法、简单粗暴。但同时缺点也存在很多,那就是对个人素质要求极高、语言应用灵活性差、除了能看懂之外什么都不行。换言之,就是完全脱离了真正掌握一门语言的本质。但我所主导的一直都是希望每一位语言学习者能够真正掌握这门语言,而不是为了去通过语言考试。如果单纯是为了通过考试,那莽夫学习法就足够了,它完全可以应对绝大多数的语言考试。但若想真正掌握一门语言,莽夫学习法一定会使你离它越来越远。

 2.3二者区别-思维方式

“背”和“记忆”究竟有什么区别?

先简单说结论,以英语为例:背,就相当于记住了apple是苹果。记忆,则是你今天终于知道了生长在树上的红色果实,我们中国人叫它“苹果”,英国人却叫它“apple”。 发没发现什么有趣的思维差异?前者是在“背等式”,后者是在“记意思”。我们似乎非常需要转换这个思维方式。

其实苹果这一个客观事物本身并不存在任何名字和叫法,只是我们人类作为地球上最具有智慧的高等文明,为了方便交流和描述,强行给予了苹果一个代号而已。这种代号和与之相应的用于书写记录的文字,则会因地域、风俗、民族、文化而不同,进而形成了各式各样、纷繁复杂的语言系统。所以,代号和代号之间是一定不能够完全互通的,而仅仅只是共同指向了客观世界。也就是说,不同的语言本体之间不可以进行相互的等义衡量,而要始终依托于其最初所描述的事物或意思。

我们先从最简单的名词去尝试理解上述问题。还是以苹果为例。试想一下,当你站在一个地方,看见一个手中拿着一枚苹果的中国人和一个即将饿死的英国人迎面相遇,英国人激动地祈求中国人希望他将这枚苹果送给他以延续他的生命,这时作为旁观者的你则会看见这样一幅场景:英国人眼里闪着光,兴奋地用手指着中国人手中的红色果实,嘴里大声重复着“挨跑!挨跑!挨跑!”,中国人听了先是愣了一下,但看见英国人的动作和神情后马上明白了他的窘况,于是便将苹果递给了他。

此时正在旁观的你则获取到了这样一个信息:原来英国人嘴里的“挨跑”就是我们所说的苹果。回家后你和你的家人、亲戚朋友都分享了今天所见到的这一趣事:一个外国人嘴里嚷着的“挨跑”意思指的是我们所说的苹果。至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到,有另外一个种族的人称苹果为“挨跑”。尽管此时的大家可能并不知道“挨跑”否有文字、怎么记录和书写,甚至无从考证“挨跑”真的可以表示苹果这一信息的准确性,但至少我们知道了:只要当下一次遇到同样的外国人的时候,我们说“挨跑”,他至少知道你指的可能是“苹果”。

这便是语言的记忆。换句话说,其实并不是“挨跑”等于“苹果”,而是你发现了我们和外国人用某一不同的发音习惯去指代了相同的客观事物。这种思维方式是正确学习语言之前特别重要的转变。

如果你企图向我证明“apple就是苹果,苹果就是apple,这有什么可纠结的吗?”,那只能说明你只考虑了名词,没有考虑长难句。比如:请将下面一句中文翻译成英文: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难道是“A lonely sailboat gradually disappeared at the end of the blue sky, only seeing the rolling Yangtze River rushing towards the sky”吗?

那我现在让你再给我翻译回来,你会发现原句变成了:一艘孤独的帆船渐渐消失在蓝天的尽头,只看到翻滚的长江冲向天空。我请问:“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哪去了?

所以我只是想说明,单纯的背单词这种语言间的“等义衡量”思维是错误的。因为如果不同语言之间真的可以等义衡量,那么翻译来翻译去,最开始的句子是不能够变化的。所以请强迫你自己接受:apple根本就不是苹果,apple和苹果都只是一个客观事物的代号而已。我们要做的是记忆事实,而不是背等式。只有将思维由“背等式”转换成为“记事实”,才能真正理解一门语言、学好一门语言。所以,记单词之前一定要先学会转换思维。

三、语言的学习思维(货币,换汇,套汇)

当我们已经清楚了正确的语言的学习逻辑、捋顺了语言的学习方法之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个观念就是要转变语言的学习思维。语言的学习思维决定了我们将会如何看待语言学习这一行为本身,语言的学习要在最初完成“语言换汇”,而不是每天都和母语进行相互比较。

3.1货币思维

货币思维就是把语言看作是货币,利用这种“货币思维”去理解语言的学习过程。货币思维的关键点在于“资产不变原则”,即语言中的“意思才是第一要义”。

理解“资产不变原则”,就好比我们在ATM机取钱,无论我们在哪个国家取钱,取的其实都是我们账户里的钱。我们的账户里永远保存着我们的资产,尽管从不同国家取出的钱在编号、货币种类上一定不同,但任何一张钱最终所要组成、证明的,所共同指向的,都是我们的资产。我门的资产不会因为取出的钱编号不同或者货币类型不同而变成别人的资产。换句话说,如果你的账户里只有一万块,那就是在中国可以取出一万块,在美国可以取出1365美金、在日本可以取出215100日元,在津巴布韦可以取出106亿津巴布韦。我们无需关心货币之间的汇率多么复杂,因为人民币不等于美金,也不等于日元,更不等于津巴布韦币。无论汇率如何变化,我们的资产永远都是账户里那些款额。也就是说,无论换做是那个民族的语言来表达相同的意思,意思永远是那个意思。

语言的学习过程中必须时刻谨记:意思才是第一要义。

我们的资产实际上就相当于语言表达中所要传达的“意思”,而不同的货币则代表着不同的“语言”。正如货币看上去就是资产的象征,语言也只是“意思”的象征。它是意思的不同表现形式,是意思的不同传达载体。语言之间本身毫无关联,将他们关联起来的是他们所共同描述的相同意思而已。

所以,学语言的过程就相当于只用这个国家的货币买东西。我们学习英语的过程就相当于企图使用美元购物。当我们在衡量物价的时候,我们的思维不应该是“这个面包6美元,大概相当于44块人民币呀,好贵!”,而应该是“这个面包竟然6美元,好贵!”。你不应该在脑袋里拐个弯儿想一下如果是人民币要花多少钱再去发现这个面包贵,而是要直接利用美元价格就可以衡量面包的价值。这种不加思索的下意识的敏感性至关重要。落回到英语上来说,当你看见苹果的时候,你脑袋里所想的直接就应该是“This is an apple”,而不是“呀,这是一个苹果,苹果用英语怎么说?哦,原来是apple!”。

用美元买东西的时候就直接用美元买,不要拿着人民币先去换钱,这样才是真正的货币思维。所以在学外语的时候,请先完全忘记中文。

3.2语言换汇

拿人民币换美元就是在换汇。换汇的概念应该很好理解,比如我们现在要去境外旅游,任何现金的消费行为都要以现金货币作为支撑,那么每当我们到达一个新国家,我们就需要把人民币换当地的货币来进行交易活动,这就是换汇,也就是换钱。学语言同理,当我们利用货币思维的去学习语言的时候,就要进行语言换汇。但语言换汇应该是一个一瞬间完成的过程,而不能够持续在学习语言的过程中进行。只要我们现在确定了下来要学英语,也就是瞬间用人民币换成了美元,接下来就只用美元买东西。也就是说,既然开始学英语,我们就要开始完全只用英语思维去考虑问题。接下来就不要总去想中文了,中文就只能起到提示的辅助作用。

比如当我想要用英语说一个句子“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时候,最开始脑中只是形成了想要表达这个意思的感觉,然后你应该直接就说出“Cease to struggle and you cease to live”,而不是先想出文字“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用英语应该怎么说?”。如果先想了这句话,就相当于在进行多次语言换汇。然后由于汇率不稳定,就会导致诸多问题,比如不小心换成了

“Where there is life,there is struggle”。

你看看这句话,你翻译回来是什么意思?

“哪里有生命,哪里就有奋斗”

我刚才的操作就相当于在进行“多次语言换汇”。多次换汇就相当于在汇率及其不稳定的时候用人民币去换了英镑,然后又用英镑换回人民币。由于汇率变动,汇率高时,9.4人民币=1英镑,而后来汇率降低,1英镑=8.9人民币,所以我就会认为:9.4人民币=8.9人民币。

你一定会觉得这很可笑,但其实你可能真的就是一直都在这么做。因为你每天就是都在背“apple是苹果apple是苹果apple是苹果”。这种特别简单的名词不足以让多次换汇的弊端暴露出来,但是上升到句子层面就是时常发生了。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就应该是Cease to struggle and you cease to live。这两句话不是一种对应关系,而是从各自的“意思子库”的角度出发后产生的不同表达形态。至于什么是“意思子库”,后文会有详细介绍。

不要进行多次换汇,会出大问题的。比如下面这样: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这句话翻译成英文应该是怎么说的?翻译软件翻译的是‘Where there is life,there is struggle’,但是这句话看起来不应该是‘哪里有生命,哪里就有奋斗’吗?感觉不太准确。咦?我突然想起来英语老师好像说过这句话应该翻译成‘Cease to struggle and you cease to live’,但是这句话翻译过来应该是“停止了奋斗就相当于停止了生命”。所以到底该怎么翻译呢???”

你看,多次语言换汇的行为会让一个语言学习者的脑袋有多混乱。

3.3语言套汇

如果你想要更好的理解和掌握一门语言,有时尝试去学第三门语言也是非常必要的,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探索过程,我把这种行为称为“语言套汇”。现实中套汇本指利用不同外汇市场的外汇差价,在某一外汇市场上买进某种货币,同时在另一外汇市场上卖出该货币以此赚取利润的一种投机行为。比如1美元在中国可以换7块人民币,在俄罗斯却可以换400卢布。这时你马上会想到一个问题:也就是说57卢布可以换1块人民币对吗?答案是实际上并不需要这么多,13.6卢布就可以换1元人民币。我们似乎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商机:将一笔人民币先换成美元,美元再去换成卢布,最后将卢布再换回成人民币,我们似乎能通过卡bug收获一大笔额外的钱!但这就是典型的套汇行为。现实生活中套汇是重判的违法犯罪行为。不过,明白了逻辑原理之后我们仍然可以利用这种思维去精进我们的外语学习。

注意什么叫“精进”我们的外语学习,就是在刚入门,懂一些,但不太多的阶段,语言套汇可以使我们快速成长,但是在进阶阶段就不是很必要了。

在日语的学习初期阶段,单拿出来“無理”一词,大部分人的理解就只停留在释义为“勉强”的阶段。而恰恰也是因为初级阶段会学习到表示否定意义的黏着后缀“ない”,则一部分人会认为“無理ない”就可以释义为“不勉强”。所以当看见例句“物をなくして,彼が気をもむのもまあ無理ないだろう”时,这句话直接就会给翻译成:丢了东西,他着急也真是不勉强。

什么叫着急也真是不勉强?这种翻译有些时候就很奇怪,奇怪在中文确实是中文,每个字也都认识,但翻译过来的句子就是读不懂。其实“無理ない”是“难怪”的意思。“难怪”一词在英文中的翻译是“no wonder”,在日语中的翻译是“無理ない”。所以如果对“無理ない”翻译成“难怪”的这种事态还不能够理解得很通透的时候,这时马上介入第三门外语,理解就会直接通透很多:其实这句话就相当于“lost something , no wonder he’s worried”。也就是“丢了东西,难怪他会着急”

所以你会的语言种类越多,你学新语言的速度可能就越快。因为你可以通过疯狂相互套汇来快速理解新语言的表达形态。

四、语言的学习策略(语法,单词,感觉)

4.1重视语法

传统的语言学习是利用单词和语法去了解一门语言,因为我们在脑中已经拥有了一套语言系统后,企图强行主动输入另一种语言系统时,就会出现一个便于师生之间沟通的产物:词性、时态、句子结构、固定搭配,随后这个产物被称之为“语法”。毫无疑问,总结出任何语言语法的人们都是勤劳和智慧的,但这些智慧并不应该在语言学习的初期就呈现在学习者面前。我们想要真正学习语言,最终想要落到的结果一定是“交流”上。语言语言,大多数语言的应用场景更多的应该还是“语和言”,也就是通过说来实现交流。这一点很好验证:其实语言这种东西并不仅仅是我们人类的独有文化,动物界也存在着诸多的语言,诸如声音语言、超声语言、行为语言、气味语言、色彩语言等等。动物也在使用各种语言来交流,但是动物界却没有文字,这就更加说明语言最本元的作用是交流,而不是通过文字或语法来记录或辅助理解。记录和辅助理解只是人类特有的语言行为。动物的语言系统,没有语法没有文字,但是依然不影响它们个体之间信息的传达和交流。

所以学语言初期的重心应该在于“语言”本身,而不是语法。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能够因此忽视语法。那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做?

先说结论:重视语法,并重视语法。

看这一章的小标题,你原本一定会认为我想要强调我们一定要特别重视和关注语法知识。但其实我这里说的不是重视,而是“重新审视”。如果我们试图真正掌握一门语言,那我们将必须跳脱出传统外语学习模式的束缚,重新审视语法存在的意义。我们通过借助母语的文字和语法尝试学习和理解其他语言,这是我们成人相较婴儿特有的便捷优势,但我们不能完全忘了婴儿的本能学习逻辑,因为那才是语言学习的本原。

大家发没发现在英语中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解释得清的句子结构规律我们称之为语法,解释不清的我们则称之为固定搭配。什么叫固定搭配?就是没有规律、没有道理的语言使用方法,你必须就这样记,它就是如此表达的。比如:look after照顾。look也好,after也好,任何一个词的本意和“照顾”都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我们似乎并未过多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学校的英语老师说过:这是固定搭配,你就记住就行。

但是固定搭配有些时候确实跳脱出了正常的语言规则。

所以说,无论你作为母语者还是外语的学习者,你都要知道:语言的规则只能作为辅助,千万别把规律奉为圣旨,这样就会掉进误区的深渊。

4.2释义爆炸

外语中的很多单词,词就是那一个词,释义却非常多。大家一定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我们在用字典或者翻译软件查一个单词的时候,往往得到的都是一大堆的释义,释义的字数多到甚至可以形成一篇小文章,关键的是,这些释义会让我们瞬间对这个单词的理解变得十分模糊。在学生时代,我的个人决策是挑几个我看起来比较好理解的意思去记忆。很多时候由于语言学习阶段或语言学习目的不同导致我们被迫必须挑某几个有用的意思去记忆,像现在的翻译软件也会直接给当前检索的单词标记出哪些释义是考英语四级需要记的、哪些释义是考英语六级需要记的。但其实这种行为是错误的。错误的根本来源于我们记单词的逻辑发生了混乱。

没错,全都是逻辑的问题。语言很需要逻辑,学语言也是。

之所以“释义爆炸”的窘况会出现在我们面前,正是因为我们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行为,那就是拎着一个单词不放非要搞清它身上的所有释义。单词的释义很多,很复杂,我们理解起来模棱两可是必然的事情,因为根本没建立起对这个单词的理解。

以英文为例,你认识sound吗?

你说你认识sound?我说你不认识。你说它是“声音、听起来”的意思,我说它是名词中的“海峡”、动词中的“试探”、形容词中的“合理的”。这样看来,你还认为你真的认识“sound”吗?很明显,如果我们用翻译软件去搜索“sound”的时候,就会出现释义爆炸的现象:页面中关于sound的释义多到能够直接写成一篇小短文,看得我们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我们应该看哪一个释义才对。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把看到的所有释义全都记住。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这种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单词记忆方法,我称之为“集中记忆”,也就是拎着一个单词,把其所有释义都集中起来一股脑全部记住。很明显这是错误的,因为太难了。那我们该怎样记单词才是正确的逻辑呢?

当然是与“集中记忆”相对的“分别记忆”。

4.3分别记忆

关于单词,我们似乎很需要一种全新的理解。

单词就好比我们人一样,单词的释义就如同人的身份。问你“sound”的意思这一问题,就相当于问你“爱因斯坦是谁”这个问题一样。你或许知道爱因斯坦是相对论的提出者,但你或许不知道同时他也是1921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公认的继牛顿与伽利略之后最伟大的物理学家、反法西斯战争的支持者、三个孩子的父亲、我的偶像。爱因斯坦可以代表上述任何一个身份,他是某些身份集合体的一个代表。所以可以说,他既是他自己,但又不是他自己。正如不同的社会关系铸就了爱因斯坦的不同身份,不同的语言环境也决定了“sound”的不同意思。所以“sound”是某些意思集合体的一个代表,它既是它自己,又不是它自己。。

我们必须把单词的释义和单词本身剥离开去理解单词的记忆过程。必须。

懂基础乐理的朋友可以利用音乐思维来这样想:以学习音乐类比学习语言,去理解背单词这一行为,我们必须做首调唱名法流派,而非固定调唱名法流派。按照首调唱名法思维,钢琴上的每一个琴键所代表的音名和唱名都是相对而非绝对的。随机按下一个黑键或白键,其所代表的音名在不同的调式下唱名是不同的。C调的do,也可以是G调的fa,还可以是F调的so,更可以是A调的降mi。所以每个琴键,都既是它自己,又不是它自己。每个琴键都可以是任何一个唱名,琴键的唱名取决于现在演奏的曲子的调式。同样,单词的释义取决于它现在所处句子结构中的成分。

懂麻将的朋友也可以利用麻将思维来这样想:在东北麻将中带“混儿”或者“癞子”这种万能牌的玩法中,这张万能牌既是它自己,又不是它自己。一张作为“癞子”的六饼,可以在两张五万里充当第三张五万,也可以夹在六八条中间充当七条,还可以在两张九饼中充当第三张九饼。万能牌可以充当任何一张牌,它的牌面取决于你把这张牌放在什么牌型结构里。同样,单词的释义取决于它现在所处句子结构中的成分。

所以现在我们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说每个单词都既是它自己,又不是它自己。当单词不在句子里的时候,它什么都不是。当单词在句子里的时候,它就可以是任何它所能够代表的释义。单词的释义只取决于它此刻所在的句子。所以我们也必须从句子中去理解单词的释义。要从句子中学单词,单词的意思不能一味地通过翻译软件的释义海洋“集中记忆”,而是要在不同语境的句子中“分别记忆”。

利用这种逻辑,我们思考一下:我们学汉字的时候也是一个一个把每个字的所有意思全都记下来之后才会用的吗?我觉得一定也不是。

这里我用中文中的一个字来举个例子:请问“会”字都有哪些意思?

你会说,首先,“会”有表示能力、技能的意思。比如会雕刻、会英语、会弹钢琴;“会”还有相遇、相见的意思。比如会见、会面;“会”还表示后果,比如会变好、会坏掉;“会”还有理解的意思,比如会心一笑。虽然我们上小学学习汉字的时候学校也是这么教的,但其实这就叫“集中记忆”。这其实是片面的。因为你一定不是通过这样的方法真正理解的什么是“会雕刻”、“会面”、“会坏掉”和“会心一笑”。你一定是看见了路边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摆摊现场雕刻小工艺品售卖的时候听见领着你的爸爸说了一句“这个人很厉害,竟然会雕工艺品”而理解了什么叫“会雕刻”;你一定是在拉着妈妈不让她出门的时候妈妈对你说“我就去和王阿姨会个面就回来,别急” 时理解了什么叫“会面”;你一定是在好朋友看见你乱扔玩具的时候对你说“这样扔的话你的玩具会坏掉” 时理解了什么叫“会坏掉”;你一定是在和队友一起打比赛得分的时候看见他回过头的微笑时理解了什么叫“会心一笑”。

我觉得到这里大家应该可以理解了究竟什么叫“分别记忆”。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在不同语境下学习单词的意思,逐渐建立起对这个单词的理解,而不是拿出一个单词今天就一定要生硬地记下它所有的意思但并不知道是为什么、由何而来。这种“理解”,最终指向的是一种“感觉”。正如人的不同身份汇聚成的是他独有的灵魂,单词的不同意思所汇聚成的是它给予每个学习者独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任何学习者都无法通过其他人教授而切身体会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是属于每个学习者自己独有的“语言觉感”。语言觉感是精确的,是不会让语言学习者对单词释义的理解模棱两可的。

4.4语言觉感(未完成)

学语言的过程中,“感觉”对每一位学习者来说真的很重要,“学会感觉”,也是成功重新审视单词语法之后必然产出的结果:“感觉”得多了之后,才会逐渐形成属于自己的“语言觉感”。

换句话说,语言觉感就是一种能够根据不同情况准确运用不同词句,但可能又说不出为什么的能力。

以英文中的light为例,这个词在做形容词的时候有“浅色的”、“轻型的”、“少量的”、“轻松的”、“单薄的”、“清淡的”等意思,我们不难发现,这些意思其实并不是完全割裂的意思方向,它们所共同描述的都是一种“轻微少许”的感觉。这种相近的意思形成的感觉就是一个很精确的“意思”了,基本上在light作为形容词时,意思的大体方向都是这样的。也就是说,大部分的词义都是以这种感觉为出发点引申出来的。

我们再利用逆向思维来反过来想一下:比如你正在参加单位的集中培训,封闭在一个独立园区里,园区里有酒店、教学楼、食堂等等独立建筑,请问当你离开教学楼要回去休息时,你用哪一个词更能合理地向其他人表示你休息的场所?

你可能会说我要回酒店、房间、宿舍,甚至还可以说我要回屋,回住的地方。那这几种说法到底哪个对?

你一定会认为这个问题非常无聊,因为随意用这里面任意一种说法别人都能听懂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但此时你脑袋里一定有一种感觉:如果现在就非要让你给我讲明白他们的区别,你也一定说得出如何区分酒店、房间、宿舍、屋、地方这几个词应用的不同之处。

什么时候说“酒店”:在不同类型场所之间转移的时候,比如从机场回酒店;

什么时候说“房间”:在酒店里面的时候,比如从大堂回房间;

什么时候说“宿舍”:在标准化集体居住的时候,比如从大学的教室回宿舍;

什么时候说“屋”:在房间内的时候,比如从厅里回屋;

什么时候说“地方”:在话题刚刚转接过来的时,比如那栋楼就是我住的地方。

你看,你区分得这么清楚,是如何做到的?不管你是如何做到的,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把所有表示居住场所的词像我现在这样放在一起罗列出来并逐个生硬地背下来的。所以,从母语的掌握情况来看,你是有“语言觉感能力”的。只不过现在只对母语有。当想学习外语的时候,就要时刻注意培养自己针对于外语的语言觉感。过程应该是我们先通过许多个相近的词义来形成这个词的语言觉感,再通过这个语言觉感来运用和理解词义。也就是说,语言觉感是每个人自己对词汇意思的捕获与理解,这种理解是因人而异的。即使英语老师告诉了你light的所有意思和例句,你仍然要通过自己去捕获与理解这些意思和例句,之后想到更多不同的可以使用light进行表达的语境,甚至创造关于light的新短语。至此,你才完成了对于一个词汇语言觉感的闭环。真正掌握一门语言的人一定有练习语言觉感的习惯,因为这可以使语言的学习阶段从记忆上升到感悟的阶段。如果你此刻不能够十分理解语言觉感,那就说明你还没有“真正”掌握一门外语,需要更多地去领会这种感觉。

而且学习外语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特别喜欢做一件事情,包括外语老师也喜欢乐此不疲地做这件事情,那就是区分几个相近词的含义。比如“look、see、watch有什么区别呀?”、“似乎、仿佛、宛如有什么区别呀?”这样。其实这个探究近义词这个行为本身没有任何问题,关键点在于探究的结果不应该是把区分清楚后的意思全部仔仔细细地背下来,而是一定要形成一种下意识的感觉。也就是说,这些词有区别,但是它们之间的区别不应该被生硬地总结出来,而是应该让我们每个人自己从一个个句子中去捕捉后,利用自己的语言觉感,藏在自己心里独自品味。虽然词与词之间的意思很相近,但我们要准确品鉴出每个近义词它应该出现在那种语境下,靠语言觉感形成下意识,而不是在遇到类似语境的时候在脑袋里把这几个近义词一字排开,挨个在脑中检索一遍意思之后再决定放谁进句子里。

以日语中表示频率的副词よく、いつも、あまり、たまに、为例来探讨一下我们到底该如何把控区分近义词的语言觉感。

如果你用翻译软件去进行日译汉,不同的两句日文你将会得到相同的翻译结果。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把我下面这段明显看起来不一样的两句日文复制到翻译软件中去进行日译汉:

僕はよくこの店でパンを買います

僕はいつもこの店でパンを買います

针对于两句话你所得到的一定是完全相同的一句翻译:我经常在这家店买面包

其实翻译软件的翻译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两句日文明显地有区别啊?为什么会翻译成相同的意思?因为翻译器完全不思考,他也没有语言觉感。

日文中的よく表示“总是”,而いつも可以翻译为“经常”。よく更多地单纯强调频率,而いつも则更多地强调习惯。如何理解呢,如果是“我よく在这家店买面包”,这句话的意思则是在说,我经常在这家店买面包,且次数高于任何其他的店,但我有时也去别的店买。而“我いつも在这家店买面包”则是在说,我已经习惯了在这家店买面包,所以总去,基本不去别的店买。这种细节而又精准的表达,翻译软件是完全get不到的。因为这种语言觉感是我们人类所特有的,其实就是一种感觉。真正利用よく或いつも进行表达的时候,我们的脑中不会考虑上述进行的区分那么多,而是自然而然地下意识选词用词。想强调频率就用よく,想强调习惯就用いつも。

此外,在我学习日语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词,叫“結構”。这个词有着完全两极化的含义:可以和不必。这个词使我第一次意识到学语言需要“语言觉感”这一概念。一些情况下,我可以通过前词判断当下“結構”的意思,比如“ええ,結構です”表达的就是“可以,也行”,而“いえ,結構です”表达的就是“算了,不必”。但有些时候日本人可能会只说“結構です”。那我怎么判断他在表达什么意思呢?这时候就是靠语言觉感了。这就是一种感觉,一种感知能力,感知当前氛围与事态下,他更可能想表达的是哪个意思。这是学习语言特别重要但又特别难习得的一种能力。要学会“感觉”,并形成“觉感”。